币圈一连串暴雷过后：新加坡急转直下，香港迎来机遇？

作者丨尹辰，实习生董慧

编辑丨何佳

图片来源丨Graphworm

在新加坡公司 KEY3.id 看来，2022 年将是整个 Web3.0 行业快速降温的一年，包括加密货币。

KEY3.id 不直接处理加密货币交易，而是为用户提供去中心化世界中的未来身份（Decentralized Identity）。 然而，5月份Luna币的引爆导致KEY3.id获得的第一轮融资与事先承诺的规模相比大幅缩水，其周边的众多Web3.0项目并没有获得理想的融资。

然后是 FTX 的破产，这是一家价值 320 亿美元的加密货币交易所。 “如果说月神事件让资本犹豫不决的话，FTX是在直接劝阻资本。” KEY3.id创始人Kory Pak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解释道，“很多主流资本不仅完全停止了对Web3.0的投资，而且开始清算历史投资。FTX事件将导致传统资本对Web3.0的投资倒退几年。”

新加坡是加密货币的“避风港”，处于风暴的中心。 新加坡副总理兼财政部长劳伦斯·黄 (Lawrence Wong) 于 11 月 30 日在议会表示，新加坡没有计划成为加密货币活动的中心，而是要成为“创新和负责任的数字资产参与者”。 新加坡警方正在调查全球最大的加密货币交易所币安可能违反支付服务法的行为。

“早前与许多行业伙伴沟通时，他们仍倾向于关注新加坡的虚拟资产相关业务。但最近，他们也考虑将香港作为一个重要的落脚点。” 数字资产金融服务公司HashKey Group法务部总监刘佳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加密货币“避风港”新加坡转危为安

对于KEY3.id来说，将总部地址设置在新加坡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新加坡在区块链行业的资源相对集中。

过去几年，与全球日益收紧的监管相比，新加坡对区块链技术和金融创新的包容开放态度吸引了众多企业和投资。 根据毕马威报告，2021 年新加坡加密货币和区块链公司的投资激增至 14.8 亿美元，是上一年总额的 10 倍，占亚太地区 2021 年总额的近一半。

为什么新加坡如此积极地参与数字资产生态？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MAS）负责人孟文能在今年的新加坡金融科技节上解释说，加密行业的价值在于将资产标记化，并将其放在分布式账本上，以提高经济效率或增强社会包容性。 也就是说，新加坡看重的是科技承载的金融业的未来。

德勤数字资产香港首席合伙人卢志宏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新加坡的吸引力主要来自于其积极、清晰的监管环境，对加密货币公司制定了明确的规则。

自 2020 年 1 月起实施的《支付服务法》（PSA）允许在新加坡经营加密货币交易业务的公司暂时免除持有“数字支付代币”（DPT）牌照。 如果想长期合法经营，需要向MAS申请牌照。 截至 2022 年 5 月底，MAS 共收到 196 份提供 DPT 服务的牌照申请，截至 12 月，约有 17 份已获得完整牌照或原则上批准（in principal approval）牌照。

新加坡政府也参与了虚拟资产的布局。 2021年，新加坡政府投资公司（GIC）投资了专注于比特币和区块链技术投资的基金公司Digital Currency Group和开发NFT项目的独角兽Dapper Labs。 早在2018年，GIC还参与了美国第一家上市交易平台Coinbase的融资过程。

此外，MAS还推出了沙盒（Sandbox）监管机制，允许金融科技公司在事先通知的情况下测试新的金融产品，包括从事与现行法律法规相冲突的业务。 区块链企业也属于沙盒机制的适用范围。 总部位于新加坡的数字资产托管提供商 Propine 已经从沙盒中毕业，获得了资本市场服务许可证。 另一家金融科技公司 DigiFT 于 2022 年 6 月进入沙盒，计划成为首家获得许可的去中心化证券代币交易所。

相比之下，中国大陆和香港的监管更为严格。 2021年9月起，内地将严禁虚拟货币交易比特币头部交易所爆雷，包括币安在内的多家加密货币交易所随后宣布退出中国内地市场。 香港遵守严格的许可程序。 截至目前，仅有两家公司获得香港证监会批准，持牌交易所只能为专业投资者或机构提供服务，资金门槛高达800万港元。

新加坡的策略是允许该行业“野蛮”发展，同时允许监管跟上。 然而现在，“避风港”新加坡却要面对FTX破产及其连锁反应带来的重创。

11月17日，新加坡国有投资机构淡马锡表示，决定减记其对FTX的全部2.75亿美元投资。 淡马锡解释说，其对 FTX 的投资逻辑是，投资领先的数字资产交易所，可以为加密市场提供协议中立、市场中立的敞口。 但淡马锡承认，它可能错位了 FTX 创始人弗里曼的“对行动、判断和领导力的信任”。 黄训才评论说，淡马锡的投资“不仅造成经济损失，还损害了国家的声誉”。

在陆志宏看来，FTX不是第一家出现问题的加密货币公司，也不会是最后一家。

这不是新加坡第一次面临市场危机。 仅今年一年，稳定币 TerraUSD 和 UST-Luna 崩盘，导致新加坡加密货币基金公司 Sanjian Capital 倒闭。 Hodlnaut 是一家获得 MAS 原则批准的新加坡加密货币贷款机构，在 Terra 崩盘中损失近 1.9 亿美元，已停止提款和代币兑换服务，并正在接受当地警方的调查。 “新加坡也必须向外界表明，当局重视并控制风险，”卢志宏分析道。

一切都在促使新加坡必须转机。

行业试图恢复信心

在传统金融领域，商业银行为了保证能够应对突发性的大额存款提取，必须按比例向央行存入现金，这个数额就是准备金。 20世纪30年代以来，法定准备金制度保证了商业银行的信贷规模在可控范围内。

在加密货币的世界里，没有强制性的储备披露。 即便如此，在 FTX 风波之后，全球许多加密货币交易所仍争先恐后地披露其储备。 据南森数据显示，币安已公布资产储备约690亿美元，其中BUSD占33%，USDT占23%，比特币和以太坊占9%。 随后，包括OKX、KuCoin、Crypto.com在内的多家交易所也公布了储备币种和数量。

“这样做是为了让投资者有信心，他们不会像FTX那样‘资不抵债’，”卢志宏指出。 但这是否真的能稳定甚至重塑行业信心，卢志宏认为并不确定，“公布的资本公积只能反映公司目前的财务状况，部分公司可能今天完成披露，将资金转移明天。 ”。

商业和科技咨询公司Capco亚太区数字和科技业务合伙人Paul Sommerin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信心和透明度是任何新技术被广泛采用的关键，而加密货币是没有的。例外。 在他看来，要建立广泛的市场信任，需要一个包括法律、金融和实物在内的综合监管框架来保护散户投资者，并给予大型机构投资者进行投资的信心。

显然，新加坡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除了多次警告散户投资者注意投资加密货币的投机性外，还采取实际行动加强对加密货币的监管。

今年1月，MAS明确限制数字资产公司向新加坡公众宣传服务，禁止在公共场所或报纸、广播、社交平台等公共媒体宣传服务，只能在其网站或社交媒体上宣传媒体账户。 因此，当由总部位于新加坡的加密货币公司 Crypto.com 赞助的一级方程式大奖赛于 9 月下旬回到新加坡时，曾出现在世界各地的蓝底白字广告在该公司的主场赛道上消失了。

8 月，孟文能在一次研讨会上表示，许多散户投资者似乎“非理性地忽视”了加密货币的风险，当局将修改新规定，让散户投资者更难交易加密货币。

随后，在 10 月的新闻发布会上，MAS 就收紧加密货币监管的建议发布了两份咨询文件，包括禁止向散户投资者借贷进行加密货币交易、要求当地加密行业从业者区分公司和客户资产，以及限制当地发行的加密货币。稳定币。 磋商于 12 月下旬结束，之后当局将制定最终指南以添加到《支付服务法》中。

“人们经常问这样一个问题，新加坡想成为加密资产中心吗？” 孟文能在新加坡金融科技节上说。

“如果 Crypto Hub 是关于试验可编程货币......如果它是关于将数字资产应用于原子结算等用例......如果它是关于将实物和金融资产标记化以提高效率并降低金融交易的风险，是的，我们想要成为一个加密中心。但如果它是关于加密货币的交易和投机，那不是我们想要成为的那种加密中心。”

然而，日益严格的监管可能成为新加坡从业者眼中的离开信号。 KEY3.id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新加坡吸引了众多来自监管政策更为严格的国家和地区的从业者，其中来自中国大陆的从业者占据了“非常重要的比例”。 它可能会对这一人群产生更大的影响。”

香港抓住发展窗口

同样在2022年10月，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在金融科技周首日发表了香港发展虚拟资产的政策宣言，表达了对全球从事虚拟资产业务的创新者开放包容的态度，并明确提出“愿意联系全球虚拟资产行业，邀请相关交易所在香港发展商机”。

“事实上比特币头部交易所爆雷，这个重磅政策让我们整个行业都非常兴奋，”刘佳说，“因为这是第一次明确表明香港（在发展虚拟资产方面）的决心和愿景。” 此外，刘佳认为，这份声明还释放出一个关键信息，即虽然内地目前禁止加密货币相关交易，但在“一国两制”的基础上，香港仍然可以发展虚拟资产。

在吕志宏看来，新加坡的态度转变无疑为香港的虚拟资产发展带来了更稳定的窗口期。 但与此同时，前者的经历进一步证明，监管不仅是为了防控“最坏情况”，更是为了给投资者灌输信心。

12月7日，香港特别行政区立法会通过《2022年打击洗钱及恐怖分子资金筹集制度（修订）条例草案》，规定在香港经营虚拟资产交易所必须向香港特别行政区申请牌照香港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 新规定将于2023年6月1日生效。

事实上，在此之前，香港证监会已于2018年提出香港虚拟资产交易平台的“选择性加入”制度，并非强制性。 迄今为止，只有两家交易平台获得相关牌照。 HashKey Group旗下的HashKey Pro平台就是其中之一。

刘佳坦言，拿到牌照是企业发展的一个里程碑，但“拿到牌照的过程并不容易”。

一方面，虚拟资产行业对于企业和监管机构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领域，很多问题仍然没有明确的答案。

另一方面，行业内积极拥抱监管的企业并不多。 大多数参与者都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巧妙地避开监管雷区，只保证不踩红线。 “但我们是往合规的方向走，整个申请过程没有多少先例可循，”刘佳说。

但她还是强调了监督的重要性，“对我们来说，不管是哪个方向的监督，都是一个很好的引导，因为它会告诉我们什么不该做，而且（我们都觉得）更有安全感。”

对于未来的监管发展，刘嘉从从业者的角度表示，希望香港能尽快建立一个完整、清晰、有别于传统证券监管的监管架构。 她认为，虚拟资产作为一个新兴的资产类别，监管应该非常“贴近市场”，了解行业需求。 “比如，是不是要用股票上市的标准，要求我上币？”

卢志宏指出，后续监管可能会在具体产品层面实施。 “从风险控制的角度来看，如果产品来自全球流通量前十大虚拟资产，（其市场）相对透明，可能会开放给散户投资者进行交易，”卢志宏举了一个例子，“比如，一些 ETF，或 STO（安全令牌）。”

早在今年10月底，香港证监会就宣布允许符合条件的虚拟资产期货ETF在香港公开发售。 香港证监会中介部副行政总裁兼执行董事梁凤仪当时表示，香港证监会正在研究建立制度，认可可投资于主流虚拟资产的ETF并有适当的投资者保护措施。

12月16日，南方东英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推出的两只虚拟货币期货ETF在香港联交所正式上市，标志着香港成为全球首只提供ETF期货的ETF，也是香港首只ETF。亚洲提供比特币期货市场。 香港财经事务及库务局局长徐正宇在产品发布仪式上表示，这两款虚拟货币期货ETF的成功上市“不仅表明证券市场翻开了新的一页，也代表了香港提供受监管的期货 ETF 的能力。” 虚拟资产相关产品进入新阶段。”

KEY3.id表示，香港近期的政策与新加坡形成了反差。 如果政策支持持续下去，香港凭借其特殊的区位优势，其实体和战略空间不亚于新加坡。 “相信可以吸引一定数量的项目迁往香港，我们也在密切观察。”

（实习生丁宁对本文亦有贡献）

本期编辑 刘雪莹 实习生余新宇